“你说的不错,也应如此。”明帝深以为然,思量了片刻道:“凡是出资二十万两以上,封为正四品恭人;出资十万两以上,封为正五品宜人;出资五万两以上,封为正六品安人。”说完扬声唤来多禄,吩咐让人将旨意颁布下去。
杜守谦在殿外请道:“皇上,下江南赈灾的名单拟好。”
小太监赶紧将黄绫捧上来,明帝展开翻了翻。慕毓芫极快的飞掠了一眼,当看到陈廷俊、寿王、齐王三个人名时,心里不由一窒,然而十几年的宫内生活训练,使得她仍能保持淡然如常。明帝朝下挥了挥手,回头问道:“宓儿,要歇息一会么?”
慕毓芫缓缓起身,微笑道:“嗯,臣妾想回去看看小澜。”
一直挨到踏进椒香殿,慕毓芫方才舒了一口气。双痕听闻了前面的事,忍不住抱怨道:“娘娘为皇上分担烦恼,劳心劳力、不计辛苦,到头来反倒便宜了他人!”
“哎……”慕毓芫轻声叹息,平缓着胸内翻涌的气流,“不管怎么说,江南七省的百姓因此受益,总该记着几分慕家的好处罢。”
“皇上他……”双痕欲言又止,终究还是默然。
——原本是应该恨他的,可是却不能像林婕妤那般糊涂,再累再难熬,也不能丢下三个孩子撒手不管。每每在皇帝面前不动声色、婉转言笑,一步一步走来,究竟有多少是虚情,有多少是真意,想来早已迷茫分不清了。
九皇子拿着写好的字帖进来,问道:“母妃,你哪里不舒服么?”
“没有……”慕毓芫柔声摇头,蹲身攀着九皇子的小小肩膀,细细看了半日,似是自言自语般叹道:“我的佑綦……,要是再大上十岁就好了。”
“母妃?”九皇子一脸迷惑不解,抿嘴想了一会,放下字帖猫腰爬到椅子上,站得高高儿的大声道:“等儿臣将来长大十岁,一定会有这么高的。”
“是啊……,佑綦会长到这般高的。”慕毓芫也缓缓站了起来,比起站在椅子上的九皇子,要稍稍矮那么一点点,微笑仰望道:“傻孩子,母妃慢慢等着你长大。”
“母妃——”九皇子从怀里掏出雪白的丝绢,轻轻递了过去。
“做什么?”慕毓芫疑惑着接过丝绢,感觉到柔软的小手落在自己眼角,像是想要抚平什么似的,滚烫的液体随之滑落坠下。
江南水患虽然暂时缓解,后面却还有一连串的琐碎之事。比如北迁灾民的返乡安置,几个受灾严重州县的抚恤银两,以及分发药物防止水后瘟疫,还要监察各地官员是否将款银挪用。诸如此类,至少还需两、三个月时间。齐王、寿王、陈廷俊分三路离京,各自都是背负着朝廷要命,特别是两位王爷头次担当重任,更不敢稍有怠慢,一路上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路。
外省消息不断送回京城,皇帝对齐王、寿王的表现很是满意,已经传出话来,说是等水患事平再做嘉奖。对于慕毓芫来说,这当然算不上什么好消息,然而眼下却顾不上计较,另外一件事更让人头疼着急。起先宫外有消息传进来,说是金晽公主的家奴在宫外伤人,原本以为金枝玉叶骄扬一些,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之事。可是,随着金晽公主哭哭啼啼进宫,在皇帝面前痛诉原委,众人才知事情远非如此简单。
昨儿是中秋佳节,同时也是金晽公主的生辰。金晽公主自幼得帝后宠爱,后来皇后早早仙逝,皇帝更是格外怜惜,素来都是捧若掌上明珠一般。皇帝特意在映绿堂设下宴席,传旨让公主与驸马进宫团聚。席上金晽公主多喝了点酒,颇有几分醉意,因为驸马不便留宿宫中,所以单独出了宫回去。
次日清晨,驸马半日也没进宫来。金晽公主不免有点赌气,只当着人不好发作,到泛秀宫给帝妃请过安,觉得没意思便起驾出宫。谁知回到公主府也不见人,下人赶忙来回,说是驸马昨夜没有回来,多半在慕府喝醉还没醒来。金晽公主不由更添一层气,静了会还是坐不住,终于忍不住乘车出门,打算亲自去把驸马“接”回来。
赶到慕府,却被告知驸马刚刚出门。如此三番五次折腾,金晽公主已是一团难以怒火,冷笑喝斥了慕府下人几句,下令即刻回府。说来也是奇怪,慕府距离公主府并不算远,不知何故,来时居然没有碰到驸马的人。回去的路上,外头驾车的小厮眼尖,往前盯了一会,隔帘回道:“公主,刚才前面药店人影儿一晃,像是驸马爷身边的人呢。”
“你看清楚了?”金晽公主隔着纱帘探望,不信问道。
“奴才瞧着很像,不如让人进去打探一下?”
倘使是驸马生病,自然犯不着在外面取药。金晽公主留了个心眼儿,隐忍不发,“别一惊一乍的,挑个面生的小丫头进去瞧瞧,好好的把人看清楚了。”
小宫女去不多时就回,面如土色跪道:“奴婢进去瞧仔细了,那人是驸马爷身边的青儿,像是在门口守着,奴婢怕被发现没敢靠近。不过,奴婢问了药堂的人,说是里面有女眷在看病……”
“什么?!”金晽公主不待听完,已是大怒。
“公主……,咱们要不要带人进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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