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糖看似将办事情办的妥帖, 但很多时候却疏漏许多。每每如此,她都很是无力感叹。也不晓得那些人是什么脑子,但凡有油水可取的,他们都能掐上一点, 更甚是她想都不曾想的。
这日她闷闷不乐的来到永和宫,开门见山,“额吉还记得汗玛嬷赏给十嫂小尾巴的云锦衫?”
十嫂小尾巴,指的是胤䄉的儿子。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始终没有身孕, 自然的有了两个出挑的庶福晋郭络罗氏担此重任。这位郭络罗氏福气也确实深厚,入府几年一口气包圆了胤䄉的子嗣,连怀三胎皆是儿子。除了第一个几日后夭折, 后面的都健健康康, 很是活泼。直到这第四胎得了庶长女,这才有了王氏所出的四阿哥。
别的不说, 人人看着十福晋对庶出那样上心, 都言郭络罗氏的好日子到了。不过因为这里面的子嗣安排妥当,也让有些流言沸沸扬扬的传开。但不管怎么戏说, 十福晋没有子嗣, 对那两个小阿哥的心思肯定是好的。
孩子心纯善简单,十福晋对他们爱若珍宝, 养在膝下细心照顾,不是亲生胜似亲生。看在十福晋的面子上, 皇太后对两个曾孙也多些疼爱。
她老人家看得上的曾孙不多, 婉绣自然记得。
“小侄子很是喜欢, 日日夜夜都穿着,又兼之孩子长得快所以不留神的把衣衫都穿坏了,总是不大高兴,怕汗玛嬷会不喜欢。”
“十福晋是想再拿一件?”
穿坏了,可以说是喜爱,也可以说是不仔细。一念之间,十福晋也不想让太后不高兴。果糖明白这个道理,所以摇头,“云锦稀少,十嫂不愿意去抢这个。只是顾念汗玛嬷和小侄子,所以就让奴才拿了银子去内务府问,看有没有剩下来的边角能买来补上。”
博尔济吉特氏的做法很好,婉绣认同点头,“云锦也就拿着做衣衫,大块的也不过是锦帕,边边角角找一找肯定是有的。”
“可内务府实在可恶,不过是个边角竟然狮子大开口!”
果糖颇为气愤,婉绣却不意外,她出身就是包衣,又有一个曾任内务府总管的玛法。自小受宠,吃穿用度那些年的讲究和精致不是白来的,若不然入宫也不会淡定自若,面对宫中的赠品也不眼馋太多,俱是耳濡目染之因。
不过玛法做事总留几分后路,所以致仕归老的时候怡然自得,也没有遭到康熙的处罚。
婉绣啄茶,想了如今布匹的价格,还有奴才们的心思,再抬上一抬,“云锦每年数量有限,太后多的都是纱地妆花,每年只有三匹。还要合配那件衣裳的,约莫是八十两?”
果糖瞠目结舌,“额吉你说的怎么和他们一模一样?”
婉绣莞尔,正想说自己吃的饭比她吃的盐多多了时,却听果糖嘟囔又一句,“不过您客气了点,他们开口就要了一百两。”
一百两和纱地妆花的云锦衫是不能比的,但是说句不好听的,有份例和赏赐的人都不会要那点边角料,大不了也是做了锦帕拿去送人。再聪明的,自然就把这些油水留给他们。所以内务府就是说的天花乱坠,也不能掩饰他们想要捞上一笔的心思。
果糖小心翼翼地看着额吉,“十嫂觉得被人下了面子,心里不高兴就来找了我。”
可问题是,十嫂过来找她是真的想要争一口气,还是有别的心思?
婉绣见她这样作态,自然是笑出了声,“这奴大欺主的事儿,你还犹豫看我做什么?”
她隐约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片段,说是以后的道光帝日子过得寒酸可怜,他想着要做一代明君,不想内务府水深,连着他想要补个裤子都被开口要三千两。手下无钱的道光帝无可奈何,只能随意补上补丁作罢。满朝文武看在眼里,不论有钱没钱都不敢放肆,以至于不久后早朝上跪着的官臣都成了叫花子。
当时社会体制不同,她听了觉得好笑,作者的笔下渲染不少。可到了今日,她却觉得事情不假。这才清初,还是康熙帝之时。
内务府的这些机关,自小她就明白了。长大了,又说要进宫后玛法便说了不少。婉绣拍了拍果糖,这丫头不是什么软绵性子,“你看着办吧。”
“好。”
果糖眸子一亮,她高兴的点头,今日过来要的不就是额吉的点头。
婉绣又想到自己的打算,“宫里对内务府有个流言,你可听过?”
果糖摇头。
“内务贪,太守肥,三千太监三千贼。”
这句话,平常人是不敢这么说出口的。额吉的嘴里满是戏谑,果糖歪了歪头,也就明白了里面的意思,“女儿明白了。身为女子,性子柔顺与否都不重要。但不论是安内还是襄外,只要做了,就一定要尽力做好,不可犹疑半分。”
婉绣欣慰含笑,没有多言。
不过小女儿前脚走,小儿子后脚来。两人似乎是约好了一样,神情语气也都差不多,甚至抱着脑袋满脸苦涩,“额吉可把我害惨了!”
正支着耳朵想听消息,没来由兜头一句怨言,婉绣很是莫名,“我做什么了?怎么就害你了?”
“那额吉觉得我是哪里不好?想要收拾直接就好,不用小心翼翼的来!”
“……”
胤禵抿紧唇,左右走动后坐到一方,“额吉的东西是最好的,我就是嘴馋了点,您也不至于以次充好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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