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绣没想到回到永和宫会见到梁九功, 还是那副模样。
他一个人赶着先到, 满头大汗,模样很是狼狈的站在宫门前。这且不说, 让人讶异的还是他那一顶特有的帽子不见踪影,身后连个伺候的小太监都不见了。
瞧那模样,分明自己违了宫规自个儿跑过来的。
“奴才见过德妃娘娘, 德妃娘娘吉祥。”
康熙跟前的奴才众多, 若说让她不喜欢的那个,在梁九功这个名字前刘进忠一流可算是差了十万八千里。再加上她刚才和主子翻了脸,这奴才追着上来只会让她愈发心烦。婉绣只当是没有瞧见, 下了撵径直的往里头走去。
梁九功在外臣面前都是春风如意的人, 受宫妃冷脸却没有半点恼色, 反而巴巴的跟了上来的杵在门外,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。
婉绣心里顿时觉得不好了, “刘嬷嬷, 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娘娘摸不明白,奴才就更不晓得了。”
刘嬷嬷如今年纪大了, 偶尔才会跟着婉绣出门,平常里就在永和宫里和今岽一同盯着, 但她消息灵通,人情练达各种关系比谁都要熟络。而她性格多年不变,知而不言, 是不会像知春等人那样毫无掩饰。
从某一点而言, 这对婉绣也有好处。
至少婉绣也习惯了自己思量, 直到知春带来了消息。她虽然是再三肯定,但“主子走了之后,皇上就遣了梁总管过来,说是往后日子就跟在永和宫。”
“什么?”
婉绣掐着指尖,她看向了同样震惊的刘嬷嬷,“嬷嬷可知道些什么?”
刘嬷嬷轻摇头,面上很快又如平常般毫无波澜,她语气微沉的带着几分欣然,“皇上心思缜密,凡事都有思有量,奴才愚钝,唯有望洋兴叹。”
说完,她顿了顿抬眼回看婉绣,“不如娘娘仔细回忆一番,今儿个还有什么事?或者前些日子也可。”
前些日子风平浪静的,虽有忙碌的时候,但整日而言是清闲得意的。尤其是这一回阿玛和博启都没有归来,乌雅府院鸦雀无声,朝中百官许也有人亲近,但比之前年却是差了一些。她身在宫中虽然也常收到请安的帖子和礼物,年尾总览的时候只要上点心思,一样能瞧出不同来。好在康熙对于后宫之事都持平得很好,没有过于的抬举了钮钴禄氏一流,自然也就少了一些流言蜚语。
像她这样,一开始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以色侍人,到后来的母凭子贵,根基终究是不稳的。家中阿玛和博启的官途也走得格外艰难,一举一动皆在众人眼里。或许在康熙看来,也是有许多或好或坏的考量,这些都不是旁人能够置喙。这些婉绣都记得,不怪康熙,也不觉得他会凉了将士的心。
可至亲在外搏命,这一年里胤祾也因着离得太远没有团圆,心里难免有些不快。偏偏今日康熙表露这么多的好意体贴,但都是临行前的恩赐和许多东西换来的,她一时气不过,又想到他愿意让她走到外臣眼前来,索性就顺势发了脾气。
或许有些恃宠而骄,但是结局不糟糕的情况下,反倒是她自己有些不大明白。
康熙三征葛尔丹的故事是他皇帝生涯里重彩浓墨的一笔,婉绣已经不记得细处,但这三征似乎没有如今的顺利。放着葛尔丹负伤败仗的大好局面回京潇洒度年,怕也只是做个样子,回宫做些安排罢了。
相信最多过一个月,康熙也该启程再出征了。
白晋说的不多,只是说了博启在法国里每日做的事情。他本是兵部人,这些年掌着不少的军火技术和权利,只等着战事平复下来即可加官进爵。但博启万里而至,显然不想只当个皇子跟班的意思。不知道是性格原因还是故意而为,白晋的话语描述让婉绣察觉到博启这些年来的长进,他避开胤祉的锋芒,暗中招揽人马技术,已经在自己的底下有了极大的优势。
更何况,博启亲笔的本子里还说了几处藏宝地。
若不是吃到了甜头,博启怕不会这样念念不忘,还特意在本子里做了记号。
婉绣为博启的这些而骄傲,却也担心他是否真的留在前线,还是被康熙派去的别地?还有就是,出去过的人心思肯定和以前是不同的。他是甘心就这样被四处调遣,还是另有筹谋?
更重要的是,康熙还把梁九功这个烫手山芋扔过来。
婉绣没想到一个把手伸到外朝的官宦,竟然把自己混成了这样的地步,她不由得冷笑着回过神来,“他来了也好。”
“娘娘是打算?”
“进了永和宫,那就是永和宫的人。只要皇上没有反悔,就容不得他半点脾气。”
梁九功在前朝的手伸得极远,胤礽和胤禛就曾针对的提过几次,虽然谈多浅显,却也足够让婉绣警惕和猜疑了。康熙这么体贴,把两面刀子送过来,要没人在背后折腾是不可能的。
就像康熙说得,几个儿女都像他。既然像他,那脾气就不是小的。不论是哪些人闹得事,也算是出了口气,而眼下最重要的是,“格格们呢?”
“格格们在慈仁宫里,说是今日演武场有比试,要晚些才能给您请安。”知夏在侧低着头回话。
婉绣落了一眼,发觉她身后站着的丫头高挑了不少,“这个丫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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