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七格格年幼无辜, 好在这珠子小,应该有法子。”
郭络罗氏站在床前,她对着眉眼尽是冻人冷霜的人毫无底气的说着。完了,她更觉着自己说得都是没用的废话, 便左右张望着道,“我再去催催!”
婉绣没有说话。
郭络罗氏看着她的怀里,蜜糖因为喉咙里卡着珍珠难受,平日里多乖巧的孩子竟然也声嘶力竭的哭个不停。
这样哭着可怎么好!
这么一想,郭络罗氏更等不及的问了起来,“章佳御医到哪了!”
御医章佳氏早在世祖年幼时便是太医院幼科一把手, 他在后宫辗转数十年, 经他手的皇子皇孙不知凡几。虽不说个个都救的, 但他医术精湛, 近年来几乎从未失手。
蜜糖出事后,皇太后便连忙叫人请他!
章佳御医昨日就出宫去王府给阿哥看病去了,宫里来的几个针对稚童小病的太医虽是拿手, 可这样吞了珍珠的事情实在太少。倒是有个擅长针灸的, 愿意冒险给蜜糖一试, 至少能止住她的不适也能恢复平静。可惜这孩子是见不得针,再且蜜糖年幼不会说话,更不能纾解疼痛,她哭天哭地的直扭身, 连婉绣都被抓了两下更不要说旁人了。
不过能这样哭, 至少是没有堵到呼吸道上, 也是万幸!
婉绣一面缓缓地吐纳生气,企图缓解蜜糖的无助和难受,一面思虑着前因后果来,努力忽略心口的自责和疼痛。
即便如此,疼痛依然是在的。蜜糖只是凭着知觉哭着,平日里蜜一样哼哼的娇声狠狠地嘶喊着,不多一会儿便喊哑了嗓子咳了起来。婉绣已经尽量将蜜糖抱平,见她这样更是晃了神更不住的吐纳生气。
她埋着头,顾不得旁余的吸着生气,不多时便听到花儿们的哀嚎。
‘不行了不行了!’
‘要死了要死了!’
‘大花!你醒醒!’
婉绣眨眨眼,她从不自觉夺泪的眼里看着蜜糖不那么呛红的面色,舒了口气。彼时,门处闪过宝蓝色的御医官服,章佳御医行礼后便上前来瞧蜜糖。
“如何?”婉绣紧紧的盯着章佳御医神色,早已忘了其他。
此时没有人会纠结那点子规矩礼仪,纵是嫔妃盯着外男看又如何?心中自责的皇太后也不免俗的一样看着,“章佳御医,有什么你就径直的说了!”
太医们顾忌这些主子耳朵好听与否,绕弯子几乎是本能了。
章佳御医紧赶慢赶的进宫,他喘着气静心把脉,端看面色,抱着蜜糖也不知是做了什么,竟肉眼可见的抚平了哭声并摸了摸蜜糖的喉咙,点起灯又撬开嘴打量一番。
如此反复动作,章佳御医方面色微霁,“可还有余的珠子?”
婉绣隐着一丝晦涩,摆了摆手。
慈仁宫的嬷嬷闻言将手里断了的手链奉上,这手链只是一般大的碧色玉珠而成,成色平平。独那手心里捧着两颗白珍珠,“七格格就是吃的这个。”
章佳御医颔首,又端看了蜜糖。
外面的奴才端来原来太医常来的药汤,章佳御医来的时候就叫年轻的先跑着去,叫汤里加两味药。
章佳御医解释了两句道,“只要这汤药喝下,七格格喉中的珠子便可滚动下去。只是这几日会有些伤及脾胃,食量会少些。”
“脾胃?”
“娘娘莫急,只是这几日的功夫,届时切不可勉强格格。而后在用些调理的做了汤汁服下调养即可,这已然是奴才至今最好的法子,还请娘娘饶恕。”
婉绣自认是自己的错,能快些解决了疼痛已经是大幸了。她冷笑,“那这个珠子?”
“珠子本是圆状,也可消食。”
可那毕竟是几个月的孩子,留在身子里还不是受罪?
婉绣让章佳御医开调理的方子,她抱着蜜糖打算亲自喂。这丫头哭了很久,早就力气去了大半。如今缓了情绪,婉绣便夹住她的腿,抱着手趁她还时不时哼哼的时候把药倒进去。
蜜糖水汪汪的眼睛顿时写满了诧异,哪怕不是极苦的东西,她也从未吃过这种味道的东西,竟然眨巴了嘴巴后故态复萌的又要哭起来。
婉绣心疼的不行,她小心又快手的将余的药倒进去后捏住小嘴巴。
蜜糖鼓鼓的两腮转眼便扁了下去,委屈极了的瞧着婉绣,愣是打了个嗝。
郭络罗氏眼睁睁的看着婉绣这一系列的动作,暗自松气,“这可好了!药也吃了,看来很快就能大好了!”
婉绣抱着蜜糖低声的哼着小调,蜜糖今日受了罪,缓下来后脸色仍旧有些不正常的绯红色。摸着她后脖子上的汗水,婉绣垂着眼眸终于静下心来思绪。
也不知道哭了这么久,会不会对喉咙嗓子有坏处。
“今日是哀家没有看好,竟然酿成如此大祸,要是小七有个万一,哀家可真是千古罪人!”
若是往常,婉绣大约会委婉两句。只是此时她心事重重,没有搭话。
皇太后其实是个很傲气的人,自来对于宫里这些嫔妃不大亲近。在她们旧蒙的人看来,满旗尚且由他们挑剔使唤,更不要说汉旗等人了。可偏偏大清就是踩在万千汉人之上的土地而立的,不论是世祖还是当今都有一颗想要做好皇帝的心思。因为这个,自然就会有抬举汉人的政策和态度。
这也使得不过一二十年的日子,就把原来满蒙八旗的人都清洗的面目全非,更有不少鱼目混珠抬旗得脸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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