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后大典恢弘威严。
钮钴禄氏身穿明黄缎绣金龙皮朝袍, 垂戴五谷丰登的彩帨,身前还有两串珊瑚和一串东珠朝珠。她头顶青绒金镶桦皮凤朝冠,步伐端庄大方,与额上一抹嵌东珠金约和嵌珊瑚的领约有几分相得益彰的味道。
婉绣自远处看着, 三对金累丝嵌东珠龙首耳坠伏在脸侧,衬的钮钴禄氏的脸更清瘦柔弱。
旁人艳羡嫉妒顾不过来,婉绣却觉着不大好看。
不过这种话由不得她说,听了也让她说些发酸的话。
九五之尊, 母仪天下。
吉时到,礼部官员将金册、金宝及册文、宝文分置在龙亭内。
眼见着两道明黄色的身影比在一起,众生跪拜贺喜。
婉绣跟在后面行礼,随之还有夫人福晋们要来, 她顺理成章的退了出去, 遇到了婉萱。
在今日之前, 后宫的十三衙门都被康熙亲手重编,还诏令内务府三旗各编五佐领, 设骁旗、护军参领。婉绣原来不怎么理这些, 只是之前收到的信封里都写了。
只因她的阿玛乌雅威武编入了护军参领一职, 看着后宫因中宫设立后大封,暗流潮涌十分险恶, 故而冒险将族中的一些消息透露给她。
宫里早有规定,更严令内管佐领。宫内一应服役行走女人, 凡有事进宫公事毕即应出外, 不许久停闲坐, 将外间事向内传说,并窃听宫内事往外传说。即便如此,婉萱却一身八成新的宫装站在廊角给她行礼。
婉绣没有停顿犹疑,任由婉萱跟着知春等人走着。
承乾宫只在钟粹宫前面,近在咫尺的两姐妹却有许久不见了。
婉绣叫知春等人在侧看着,婉萱像是松了口气,她有些憔悴的脸上满是感慨,“贵人吉祥。”
“你不在承乾宫里呆着,出来寻我做什么?”
婉萱露出一丝嘲讽,“不过是三等宫女,谁还顾得。”
“你有何事?”
“奴才相求贵人念及乌雅氏的情分上,留奴才跟在贵人身侧。”说话间,婉萱跪下来语气恭敬。
多年的姐妹,正是因为彼此看不过眼,所以彼此的脾性反而很了解。
婉萱心气极高,野心勃勃却折戟于此,心底自然不甘。婉绣见她可怜,却只是远远照顾也是怕被她反咬一口的可能,尤其是现在两人的立场大不相同。
婉绣毫不遮掩的勾起红唇,笑容明艳,“佟贵妃与你一房极好,族中待你深厚,你也舍得?”
离了承乾宫,就离了她那一房的支持。婉绣在宫中,可没有收到半点被支持的消息。
其实也是有些蠢蠢欲动的,后来却被家中的额参叫人压住了。
“我落得今日下场,就是拜佟氏所赐!”婉萱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光,她想到那个天真烂漫面孔示人的佟氏,只恨不得将其咬碎。
不得善终的主仆,大有祸患。
婉绣庆幸眼下几个奴才和她还算齐心,但婉萱她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。
偌大的承乾宫,堂堂佟贵妃会任由着一个奴才偷溜出来?岂不滑天下之大稽!
两人说话的地方离着钟粹宫不远,知春站在近处可看着一处角亭,几圈花草小院,十分安静。她眼角留神,看着两姐妹说完话直到婉萱离去,她才上前。
婉萱离去的身影很是不甘,一路上的花草都恨不得避让。
正是满园春色的盛景,婉绣听得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些头疼,“天热了,又该热闹了。”
“可不是的,奴才都出汗了。”
婉绣想起皇后那一身朝袍,生出几分庆幸来,“今儿的事不要对外说。”
“是。”
“谁都不许说。”
婉绣忽的重了一声,让知春神色怔忪,她想到方才听到的些许话语,只觉得指尖被捏了下。
知春抬头,对上那双眼眸平静无波说着,“她也是可怜。”
“奴才明白。”
婉绣回了钟粹宫,看着日头毒辣起来,便躲在廊下看着自己院落里放置的盆栽。
枫林向晚还不如暗香榭的舒适,依着宫里院落的规格,一个贵人住着将将合宜,婉绣却不打算搬去配殿,赖在后面和纳喇氏提了声,又开了间挨着的小屋子。
小屋子只添几盆花,一方美人榻。
空旷简单,正合适夏日里纳凉。
已过花期的君子兰被喜新厌旧的扔到了里面,婉绣听得一阵得意欢喜的轻哼,她眼神在廊前院中打量一转,指着最艳色靓丽的凤尾鸡冠,“挪到门前来。”
‘哇!’
‘孩子们,记得多晒太阳多喝水!’
一众艳羡中,雀屏中选的凤尾鸡冠留下孜孜不倦的教诲。随着它离去的身影,是小凤尾鸡冠们的齐声回应。
婉绣扶着那趾高气昂的花瓣,听着那骄傲欢快的声音,‘本花晒得最红最帅,人类姐姐很有眼光阿!’
笑意划上了嘴角,婉绣心情格外舒畅。
凤尾鸡冠的聊骚引起了院子里花草的注意,院前水缸子里的水莲清凌凌的道,‘就是!去年本花差点干死!’
‘有个太监还踩了表姐一脚!’
‘它死的好惨阿!’
‘花生可怜阿!’
随着嘤嘤哭诉,凤尾鸡冠的姿态越发娇妍,它有些话痨,嘴里不停地说着它往年怎么卧薪尝胆积极向上,在今年有新主人的那刻努力生长!
彼此扶持了几个月,深知婉绣独特的花草本着生长大业的本能,不停地讨好着她。
婉绣闲情的坐在一侧,听着热闹的声音渐渐入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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