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毓芫笑道:“不用,臣妾要那么多舌头做什么?”
明帝也掌不住笑了,道:“你说罢。”
慕毓芫故作深思的模样,蹙眉想了半日,叹道:“臣妾想不出来,可怎么办?”见明帝又气又笑,欲要伸手捏自己的脸,往后闪躲道:“臣妾真的不知,皇上不如问问龄妃,她最是清楚了。”
“龄妃?”明帝似有所悟,往锺翎宫方向看了一眼,慢慢转回头道:“嗯,朕亲自赐婚的确有些不妥,不如交给汉安王来操办。”
慕毓芫微微颔首,补道:“韩密曾经搭救过云琅,臣妾自然该答谢他,既然那女子重病,不如让人送些上好药材。既是宫中赏赐的东西,他们不会不明白,自然感念皇上体恤臣下的恩典,尽臣子忠诚之心。”
明帝故作夸张,长叹道:“得妻如此,夫复何求?”
慕毓芫连声笑个不停,低头间掉下一支掐金象牙骨扇钗,忙俯身下去拣,却被明帝抢了先,只好笑道:“那,皇上打算如何答谢?”
“嗯,让朕好生想想。”明帝将金钗别回发髻,拉起她的手贴着自己脸庞,慢慢绕过榻上小几,将其扑倒在流云榻上。慕毓芫吓了一跳,撑着身子要坐起来离开,明帝却大力环抱住她,在耳边轻声坏笑道:“不如,我们再给祉儿生个小弟弟……”
八月二十七,十一公主的百日喜。先时萱嫔为女儿请名,明帝便从她的闺名上延展开,因蔷薇花淡雅幽香,故而定下“馥”字。众嫔妃皆连声称赞,都说十一公主模样似足她母妃,长大后必定是个美人胚子。萱嫔自是很高兴,少不得又给各宫送派喜,自己也是成天“馥儿”二字不离口。
萱嫔生性喜爱时鲜花卉,故而玉粹宫内广植草木,诸如槐花、金桂、丁香等皆为上品,还特拨十二名积年老花匠,专心照料玉簪搔头、金钱夜落等名花异草。因此眼下虽过中秋,玉粹宫内仍是繁花似锦、美景无限,兼之昨夜下过一场小雨,那些被雨水清洗过花花草草,更是透出别样的娇艳来。
纯妃闲极无聊,漫步到双叠六菱花圃前,弯腰掐了几枝玉簪花旋转着玩,走回来笑道:“龄妃姐姐,你也装扮的太清减些,把这玉簪花与你戴上如何?”
谢宜华当然不肯,正笑着要推辞,却听那边有人惊呼道:“啊呀,娘娘的鹤仙碧玉簪!是谁如此多手多脚,没规矩,胆敢胡乱掐花!”众人闻声回头,只见萱嫔抱着十一公主过来,说话的正是贴身侍女兰雅。
纯妃脸上笑容一僵,转身走过去,将玉簪花递到兰雅面前,笑吟吟问道:“是本宫掐的,已经弄坏了,可怎么办呢?”
兰雅吓得半死,眼前这位娘娘虽然年轻,身份却是极尊贵的,皇帝待她也是格外的优厚,连连磕头道:“奴婢冒犯纯妃娘娘,奴婢不该,不该……”想是一时紧张,着急得连话也说不囫囵,只是吓得不敢抬头。
“怎么回事?”明帝自月洞门穿过来,慕毓芫身着绯罗蹙金凤吉服,微笑不语跟在旁边,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迫人威仪,教人不敢直视。
“皇上……”纯妃声音委屈,似乎连眼圈也有些泛红,上前诉道:“臣妾和龄妃姐姐说着话,因见她头上装束清减,所以想掐两支花与她戴上。只是不曾想,这是萱嫔妹妹心爱的宝贝,所以……”似乎不愿意在多生是非,对萱嫔欠身道:“一时不小心,掐了妹妹心爱的花,给你赔罪了。”
明帝的微笑凝在脸上,不悦道:“有什么要紧的,赔什么罪?”说完领着众嫔妃入席,方才对萱嫔道:“几枝花值什么,何必如此认真?今天是佑馥的百日喜,难得大家聚在一起高兴,别再追究了。”
萱嫔不免又气又急,涨红了脸,起身解释道:“皇上,都是兰雅多事,臣妾并没有说什么,臣妾……”她说的固然是实话,不过听起来却似在推卸责任,众嫔妃见她有口难辩,皆不免面有快意。
明帝摆了摆手,道:“大喜的日子,不必说了。”
慕毓芫吩咐小宫女打水上来,拉着纯妃去洗手,在边上摇头笑道:“你素来淘气的很,比如泛秀宫里的东西,有哪样没被你摆弄过?那些花花草草,原是给人玩赏的,若都胡乱掐下来,反倒有些不美。”
谢宜华含笑走过来,轻轻拧了一把纯妃的脸,问道:“你这张嘴呀,做什么把我也编派进去?倒好似我见不得花,特意让你去掐的。”
纯妃捻起彩绢擦着手,轻声笑道:“你也没少根头发,着急什么?”
三人说说笑笑回席,瓜果糕点已经齐备上。今日妃子们来的齐全,明帝和慕毓芫居上方,萱嫔和十一公主居下首,右边依次是熹妃、惠妃、陆嫔、周贵人、文贵人,左边依次是龄妃、纯妃、江贵人、杨氏双姝,其余采女皆散坐于边上小桌。
既是十一公主的百日喜,席面上少不得以赞她为主,只是三个月的大孩子,夸来夸去也不过就那么几句。熹妃与萱嫔间隙甚深,不过碍于情面才来,冷眼看着众人,侧首对惠妃轻声笑道:“凭她百般妖娆又如何?左右生不出儿子来,可知是个薄命的,还能反天不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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