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亭章放下了酒杯, 他看着正蒸腾着热气的羊肉汤:“陆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。”
陆起淮见状又拿起酒壶给谢亭章倒了一碗酒:“谢大人, 如今陆首辅势大, 您又是次辅……他到底是不会就这样轻轻放过谢府的。”
陆起淮说完这话就用筷子夹了块羊肉, 肉质鲜美, 实在是好吃。
谢亭章原本还在怀疑, 现下却是震惊了, 他没想到陆起淮这么快就把底儿给交了,他竟然是真心实意的。
谢亭章眯起眼睛,陆起淮天纵奇才, 十八岁就点了探花,能力又出众,入朝后官路平步青云, 实在是难得的人才, 奈何一早就站了陆首辅一脉的队,现在看来却非如此。
陆起淮看谢亭章只是坐着, 并没有动筷:“谢大人单坐着就有些乏了, 不如尝尝这羊肉。”
谢亭章笑了下, 也不拘束, 然后伸出筷子夹了羊肉, 过了半晌才道:“这肉确实鲜美,我早先却没料到。”
陆起淮佯装无意:“可不是, 这世道上的事千奇百怪的多了,许多浮在面上的事儿, 看着是那个样子, 实际上说不准是什么样儿的呢。”
谢亭章自然听出了陆起淮话里的意思:“确实,”他心里震惊,却没有表现出来,他一早就有些怀疑,原来陆起淮果真不是陆修文一脉的人。
谢亭章用汤匙盛了一碗汤:“不过,之前陆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。”
陆起淮也无意再拐弯抹角:“陆修文现在只手遮天,一人之下……”
他眉目清朗:“内阁早已形同虚设,只他一个称大,他是再也容不下旁人的。”
谢亭章却摇了摇头:“我虽为次辅,在他面前却也只是点头罢了,这些年,老实二字不足以称道,我不过是想保全谢家,他还能不放过谢家不成。”
陆起淮笑了下:“谢大人这是当局者迷,您错就错在太过老实,反而一点儿错都没有,陆首辅指不定忌惮的紧呢。”
谢亭章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,这样浅显的事他竟然才想通,他苦笑出来,果真是当局者迷,不管怎么说,他到底是次辅,仅在陆修文一人之下的次辅,他哪怕一贯求全,也是没用的。
陆起淮开口说:“谢大人以为,陆修文为何如今还没行动。”
谢亭章先前只不过是猛住了,如今自然全想通了,自然是因着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,陆修文没放在眼里,谢府这才得以保全这么些年。
陆起淮又接着道:“可到底时间久了,陆修文也有忍不了的一天,看他最近的动作,怕是就在不久以后了。”
谢亭章浸淫官场那么多年,自然明白陆起淮是想帮他的:“陆大人怎么想助我谢家,”都是政客,谁会无缘无故的冒险去帮陌生人。
陆起淮罕见的愣了下神,他其实一早就隐隐察觉到了陆修文的意图,可直到谢婉宁同他说了以后才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,他为何要帮谢府……
陆起淮回过神来:“谢大人,有些事情总是有原因的,可现下重要的事解决问题的对策。”
谢亭章点了头:“那就多谢陆大人了。”
陆起淮接着细细地说了应对这整件事的对策,有了谢婉宁那个梦,一切就都简单多了。
……
听完了陆起淮的一番话,谢亭章满心眼里都是赞赏欣赏,甚至是敬佩,这样的才智计谋,实在厉害,怪不得能到如今的位子,他隐隐觉得,陆起淮将来会登上青云。
谢亭章摸了摸胡须:“谢府满府人丁,如今都要谢谢陆大人了。”
陆起淮摇了摇头:“无妨,晚辈自然有晚辈的想头。”
谢亭章如今却越看陆起淮越满意:“陆大人今年才二十四岁的年纪吧,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可强多了。”
“我家大孙女已经定了门亲事,若不然和你倒是相配的很,”谢亭章说。
谢亭章貌似还不满意:“我家的二孙女年纪还小,比陆大人小了九岁,若不然倒是门好亲事。”
谢亭章没发现陆起淮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。
前头的水雾蒸腾,陆起淮想,谢大人这是在嫌弃他年纪大了,配不起她……
……
今日的天气很好,外头的阳光暖的很。
谢婉宁正靠在窗边练字,她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襟子,愈发显得肤白胜雪。
山栀小心地撩开穿珠帘,她端了莲子汤过来,看自家小姐正专心练字,也没敢打扰,就将托盘放在了一侧,然后静静地立在一旁。
自从去岁开始,姑娘每日都要练字,山栀也日日跟着瞧着,如今看来姑娘的字是越发进益了,现在瞧着这字竟跟字帖上的字差不多了。
又过了会儿谢婉宁才放下笔,然后揉了揉腕子,山栀立时就将莲子汤端了上来:“姑娘,您的字看着同字帖上的字一般无二了。”
谢婉宁听了这话有些失神,之前只不过随意练习,没想到如今竟然渐渐模仿出了几分他的字的感觉。
谢婉宁摸着甜白瓷小碗,这时候他应该到大同了,那次在马车上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关于大同的事,想来依他的聪明才智,应该是无碍了的。
满室幽暗,唯有一点灯火,他目光灼灼说:“等我回来娶你。”
谢婉宁莫名地想到了这里,然后脸慢慢地红了起来,她有些想不通,在他还是她的夫子的时候,他温润端朗,春风拂面一般,可自从大昭寺那晚的雨夜过后,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,变的那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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