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无事,谢婉宁等一行人回了谢府。
到得晚上,山栀服侍着谢婉宁梳洗完毕,谢婉宁躺在了罗汉床上,回想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桩桩事,一阵庆幸。
谢婉宁在床上翻来覆去,脑子里全是那天的陆起淮,现在想起来她的回话真是漏洞百出,陆起淮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信。
谢婉宁吐了吐气,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娘子竟知道这么些关于瓦剌的事,换做是她她也不信,如今只能是期盼着陆起淮不在意她这么个小丫头,毕竟一个小丫头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威胁,如今只能这样安慰她自己了。
谢婉宁有些心烦意乱,脑子里乱糟糟的,不觉间就睡着了。
谢婉宁又做梦了。
梦里是一处庄子,周围满是青山绿水,院子的角落里种着一棵石榴树,正是盛放的时节,灿若云霞,树下立着个秋千架,甘松正推着秋千架好让她荡的更高一些。
她很开心,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,还一直喊着再高些,略宽大的袖子迎着风飒飒。
忽然间,秋千就慢慢停了下来,她抬起头,看见石榴树前方站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,身材高大,眉眼俊俏,正是赵彻。
她一直很害怕这个男人,他就像是一头狼,不达目的不罢休,虽看着俊俏风流,实际上却十分霸道,就比如,她已经在这个庄子里呆了一年了,赵彻只好好养着她,不让她出去一步。
赵彻永远都那么霸道,隔些日子来这个庄子一次,然后半夜里狠狠折腾她,她从来就不想做他的妾室,更不想做个外面养着的外室。
她晃了晃神,看见赵彻微微颔了颔下巴,然后低头走过去,谢婉宁看见绣鞋上绣着的缠枝纹轻轻晃动,好像活了一般,一步一步,离那个玄色衣袍的男子越来越近,只要微微抬起头就能看见他的脸……
忽然间画面一转,换了个场景,梦里面正是隆冬时节,雪下得很大,地上覆了厚厚的一层,一个浑身脏乱的人趴在雪地里,整个下半身血肉模糊,血迹染上了四周的雪,晃的人的眼花,生出一股死亡的气息。
陆起淮身穿一身绯色盘领右祍官袍,上面绣着云雁的图样,脚下的皂靴在路过血迹斑斑的人时,一步一步,走的极稳,没有停留,面无表情。
风雪寂静,陆起淮负着手,仿若未闻。
接着画面一转,突然就到了她的卧室,正是夜里,屋里面黑漆漆的,隐约透过些窗子外面的月光,并不明显。
屏风后立着座罗汉床,她闭着眼,像是在睡觉,睡得并不安稳,眉头微微皱着,然后翻了个身,像是听到些动静,迷蒙地睁开眼。
屏风后出现一抹光,有些微弱,像是什么物件儿透过月亮闪出的,继而一个人走了过来,脚步声很轻,他穿着件暗青色绣着竹叶纹的直缀,一只手端端地放在身前,半张脸映在月色中,鼻梁挺直,越发显得俊秀。
一步一步,很快就走到罗汉床前,他站定步子,背脊微弯,俯下身子,几乎要贴近她的脸,她又闻见那股淡淡的近乎于无的气味,然后终于看清了那张脸,陆起淮。
谢婉宁一下子就醒了过来,整个人直接就坐了起来,一旁守夜的山栀显是也被弄醒了,双眼迷茫地看着谢婉宁。
天头微亮,日过隐隐透进来,谢婉宁摸了摸自己汗湿的脖颈,忍不住就吐了口气,这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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