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娘,怎么了?”双痕久不闻太后的声音,上前唤道。
“哦……,没什么。”太后从回忆中挑了出来,静了静心绪,“走吧,前面宴席也快开始,再不过去,大伙儿该等得心焦了。”说毕对镜戴好珠钗手串,轻轻整理衣襟,一如平常那样微笑着,看不出有过丝毫的别样情绪。
“娘娘,再把这个披上。”双痕捧来一件绯罗色的泥金挖云片锦披,替太后系好细缎带子,理顺领口白绒风毛,然后扬声唤来早已预备好的八宝香车,一路漫漫朝御花园方向赶去。
元宵宴席设在御花园内的未初堂,内中大殿宽阔良深,四面通达,等太后一行人赶到之时,太妃、公主们早已等候多时了。众人齐齐站了起来,一起请安道:“太后娘娘金安万福,佳节同喜。”
“免礼,坐罢。”太后抬手示意,然后由双痕搀入大殿中央正座。
此时桓帝正在泰安殿大宴群臣,内宫里都是皇室女眷。东面以谢太妃为首,坐的都是先明帝时的太妃们,右侧以乐楹公主为首,紧挨着往下便是云皇后、妃子,以及湖阳公主等晚辈,满殿大约做了二十来人。睿亲王因为尚不足成年,也是归在里面,与小郡主云枝共同享有特例,在太后左右分别设了两个小席。
因是正月里,殿内女眷都是身着各色大红盛装,放眼望去一派喜庆,将元宵节的气氛烘托的格外浓烈。太后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吉利话,众女眷也都跟着陪笑附和,等到精美菜式流水般陆续呈上来时,宫人们唱菜声连绵不断,其间夹杂着妃子公主们的笑声软语,大殿顿时热热闹闹活泛起来。
酒过三巡,宴席上已经吃了一大半,女眷们本来食量就小,都是各自三三两两的说这话。乐楹公主上来给太后敬酒,趁着下面喧哗嘈杂,低声问道:“皇嫂……,今天晚上是大喜的日子,可我怎么瞧着,皇后有点不舒服似的。”
“想是有孕,身子不大爽快罢。”太后淡淡掠过,顺着方向朝皇后那边瞧了一眼,只见她禾眉微蹙、懒怠饮食,果然有点精神不振之态,遂吩咐道:“皇后累了,让人先送她回去歇着。”
双痕下去说了两句,云皇后忙起身推辞道:“多谢太后娘娘关怀,臣妾并不觉怎么累,难得这么热闹,大家坐着说说话也好。”
太后笑道:“你有身孕,若是不畅快反倒让人担心,况且今夜家宴也没外人,不过是大伙儿凑着应个景儿,该歇着就歇着,先回去罢。”
“是啊。”安和公主素来最是知晓太后的心意,接话笑道:“皇后妹妹虽然是一番孝心,想要多陪着母后说说话,可若是辛苦累着了,回头岂不是让皇上心疼么?”
被她这么一说,云皇后不免越发不好意思,脸上微红,起身道:“是,臣妾谨遵太后娘娘的吩咐。”
“太后娘娘——”皇后身边的恭妃也站了起来,今夜穿了一身锦杏红的绣金长摆鸾袍,头上步摇坠珠颤动,衬得一双妙目愈显灵动机敏。朝上福了福,口齿伶俐道:“皇后娘娘的胎儿要紧,不过自个儿回去路上冷清的很,也教人不放心,臣妾想去送送再回来。”
太后抬眸看了她一眼,微笑道:“也好,一路上你们正好说几句话。”
“是。”二人齐声答应谢恩,恭妃赶忙上前搀扶住云皇后,慕允潆看着她们彼此相扶渐渐走远,独自默默饮酒不语。
片刻安静过后,席面上又被欢声笑语充斥起来,几位公主轮番上来给太后敬酒,一时间整个大殿热闹非凡。
不多时,恭妃也从皇后出回来了。安和公主吃了一口小菜,与她笑道:“恭妃妹妹走得累了,得紧着喝上两口热酒才是。”
恭妃虽然年纪轻、入宫不久,但也知道这位长公主权势颇大,不单与太后交好,而且驸马陈廷俊还是正二品的吏部侍郎,因此赶忙回笑,“多谢长姊关心,容我先敬长姊一杯。”
二人言谈甚欢,让夹在中间的慕允潆颇为不便,不得不稍稍退身让开,隔座的金晽公主见了,呲声一笑,“长姊,既然你跟恭妃妹妹如此投缘,何不换了座位,亲亲近近的多说几句,也免得瑜妃妹妹坐不安生。”
安和公主不理会她的讥讽,轻笑道:“不用麻烦,等下我还要和瑜妃妹妹喝酒。”
金晽公主闻言冷笑,“那当然了,长姊生平最喜欢的便是与人喝闲酒,管别人家的闲事,难得今夜热闹人又多,可千万别错过了。”
当日安和、金晽两位公主街上闹事,金晽公主怒打姐姐家奴,蜚短流长传的满京城人人皆知,后宫女眷自然不会没听说。席上之人皆知二人不和,此时见她姐妹俩当众争执起来,不免都有些尴尬,只做充耳不闻各自饮酒说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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